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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计唐纳德·特朗普重返白宫将对加拿大与中国的关系带来新的挑战。
无论今年选举后的新政府由谁组成,观察人士认为,加拿大在重大贸易和安全问题上可能会趋向于特朗普的立场,同时在两大强国之间小心翼翼地行走平衡。
总理贾斯廷·特鲁多周一宣布辞职,他在位九年来与中国的关系急剧恶化,尽管他最初希望能加强与北京的联系。
大多数观察人士一致认为,加拿大在2018年末以美国的逮捕令拘留华为技术执行官孟晚舟后,与中国的关系从未恢复,随后中国也因间谍指控拘留了两名加拿大人迈克尔·斯帕沃尔和迈克尔·科尔维。
特鲁多在此时辞职,正值特朗普不仅威胁对所有加拿大进口商品加征25%的关税,而且还反复表示加拿大应该成为美国的第51个州。
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公共政策与全球事务学院名誉教授保罗·埃文斯表示:“目前加拿大政治的动荡相当大。对中国的恐惧与对特朗普‘美国优先’复兴的深切恐惧已然交织在一起。”
他说,管理与南方邻国的关系对加拿大而言远比寻找与中国共处的方式更为紧迫。
埃文斯表示,在一个充满挑战的世界中,加拿大的思维方式已经深植“冷战式”的共识,这种局面在中国变得更加自信和再压制以及美国表现出更具侵略性的背景下,难以逆转。
“加拿大与中国的政治关系已经进入一场漫长的寒冬,短期内难以逆转。”他说:“换句话说,这不是季节变化,而更接近于气候变化。”
尽管特鲁多最初希望通过贸易深化与中国的接触,但他的政府后来开始与北京拉开距离,以避免被视为软弱。
“这种在2021年印太战略中与华盛顿共识的大致一致,部分是出于国内政治策略,部分是由于美国施加的压力,但主要是基于战略环境的重新评估。”埃文斯说道。
渥太华卡尔顿大学的政治学教授杰里米·帕尔提尔表示,特鲁多对中国的处理方式经历了“乐观到冷淡”的转变。
“转折点是[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在2017年底拒绝了特鲁多的‘进步贸易议程’,这使得加拿大领导人不得不独自应对特朗普在贸易上的‘欺凌’。”他表示。
“自从孟晚舟被拘留后,虽然斯帕沃尔和科尔维尔均已获释,但与中国的关系稳定却从未恢复到2017年以前的水平。”帕尔提尔补充道。
“当然仍然有改善的空间,但是考虑到加拿大面临的压力,很难看出何时能实现重启关系,除非中美关系完全扭转,而这又不太可能。”
宾夕法尼亚州巴克内尔大学中国研究所所长、国际关系教授朱志群表示,这起事件的后果仍然投下长期阴影。
“关系从未恢复,尤其是特鲁多不像其他美国盟友如澳大利亚、日本和法国那样认真对待改善加中关系。”他说:“同时,加拿大的反华情绪也在不断增长。”
“遗憾的是,特鲁多和习近平未能建立任何能够帮助缓解双边紧张关系的亲密关系。”
在2022年11月的G20峰会上,习近平与特鲁多之间的一次紧张会晤再次将这些紧张关系暴露无遗。
视频画面显示,这位中国领导人显然对一次私人对话细节的“泄露”表示不满,并在某一时刻称特鲁多为“非常天真”。
中国外交部坚称,习近平的言论不应被解读为对特鲁多的斥责或威胁,反而指责特鲁多政府导致关系急剧下降。
位于华盛顿的中美研究所高级政策专家索拉布·古普塔表示,特鲁多对中国的处理手法“糟糕透顶”。
“当然,他在特朗普上任时面临了一副困难的牌局。但是,与其努力保持加拿大与中国关系的自主性,并利用政治资本来保护并维护双边关系,他反而太快地迎合了每一个极端的美国要求,把中国抛在了一边。”他表示。
他将特鲁多与他的父亲皮埃尔·特鲁多相提并论,后者于1973年成为首位访问中国的加拿大总理。
“特鲁多父亲在1970年代对中国所取得的成果,特鲁多儿子在过去的九年中已经全部破坏。”他评论道。
古普塔表示,加中两国的关系不会有所进展。“这将依然是一个停滞不前的状态,并且在2025年或者在这一十年内都不会有所突破。无论最终特鲁多的继任者是谁,都不大可能成为安东尼·阿尔巴尼兹(即澳大利亚总理)那样的人。”
他表示,保守党领袖皮埃尔·波利耶夫“显然与他的美国同侪有着相似的民粹主义作风”。
“他将非常愿意按特朗普的要求来面对中国问题。”他说。
古普塔表示,在特朗普的情况下,北京将发现与波利耶夫打交道会比与特鲁多困难,因为特朗普将再次在加中之间制造分歧和裂痕。
“北京的策略应该是将加中关系拉到刚及格的水平并保持不变,直到未来有更光明的希望出现,而那可能需要许多年。”他补充道:“在此期间,遵循常规的方式与渥太华进行日常交往,不进行人质绑架等行为。”
帕尔提尔也同意,保守党政府将更加渴望取悦特朗普。
“加拿大完全受制于美国的贸易压力,并将努力保持一种机动余地,同时一般而言会屈服。这就是我们在电动车关税和华为问题上所看到的。”他说。
与澳大利亚不同,后者在贸易中依赖中国,而在安全上依赖美国,加拿大在经济上则更依赖美国。
“加拿大会尽其所能地维护基于规则的贸易秩序,并可能会与欧盟合作以最小化[特朗普]的‘美国优先’贸易政策的影响。与中国过于亲密只会进一步激怒华盛顿的贸易鹰派。”他说。
“然而,如果有可能对特朗普的贸易政策作出多边的反应,加拿大很可能会参与其中,特别是在自由党仍在执政的情况下。保守党政府可能会试图与特朗普站在一起,甚至对多边防御措施反应温吞。”
但在特朗普的领导下,加拿大会发现其在安全问题上“搭便车”的做法已经不被容忍,可能会不得不显著增加国防开支,帕尔提尔预测道。
未来可预见的时间内,加中关系的关键词将是安全,而经济、贸易和投资则处于次要位置。
帕尔提尔还表示,加拿大可能需要在北极显著增加国防开支,尽管保守党“对这一点仍显得不太愿意,但如果执政,他们可能不得不这么做。”
“无论哪个派别的加拿大政府,都将以与美国保持密切联盟为首要承诺。”
特朗普威胁对美国的盟友和对手加征关税,埃文斯指出,加拿大面临的一个关键问题是,如何维持规则基础的多边贸易体系,如果美国开始故意地解构它。
“认为中国是美国的替代贸易伙伴的想法是深深错误的。如果美国和中国的紧张关系加剧,加拿大几乎可以肯定将在科技、研究限制、战略矿产的朋友优先和其他领域与美国保持一致,加大国防支出。”他说。
尽管加拿大和中国都不喜欢特朗普政府的政策,但渥太华亦不太可能有意愿或实力去倡导亚太地区包容性的多边机构以及特朗普所厌恶的其他外交政策议程。
不过,埃文斯表示,改善关系的一线希望在于,加拿大与中国之间存在着深厚的个人联系,加拿大有超过170万的华裔人口。
他还表示,公众对于在大学、旅游和移民等领域改善关系的支持十分强烈。
朱志群对此也持悲观态度,认为特朗普重返后,渥太华与北京的关系将更加复杂,他近期提到的让加拿大成为美国一个州的说法使他在加拿大的声望进一步降低。
“[加拿大人]不喜欢特朗普的施压战术,他们不喜欢关税,也不喜欢被指责为美国的罪行、毒品和移民问题的替罪羊。”他说。
“然而,这并不一定意味着加拿大和中国将在共同抵制特朗普的强硬立场上团结一致。毕竟,如今加拿大和中国之间几乎没有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