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及的中国餐饮文化:在革命与反革命之间的美食探索

图片源于:https://roadsandkingdoms.com/2015/the-delicious-chaos-of-cairos-chinatown/

开罗,埃及——

阿米娜和她的熊猫服回到了中国。

在她缺席的日子里,开罗阿比西亚地区这家小型清真中国餐馆的香辣风味有所减退。

阿米娜曾经在她妈妈的餐馆中穿着她奶奶从中国买来的熊猫服,令人难以忘怀。

但真正让我的朋友们和我一次又一次回到这里的,是她们制作的美味手拉面(lamian),口感劲道、令人上瘾。

虽然阿米娜已经不在了,但新老板依然保留了面条的供应。

埃及的革命(及反革命)并没有阻止中国移民的涌入。

如今,开罗的中国人已超过一万人,主要集中在三个地区。

中国的穆斯林,像阿米娜一样,通常居住在阿比西亚这个满是亟需翻修的破旧建筑的密集社区,或是靠近阿尔阿兹哈尔大学的纳斯尔城。

在马阿迪也有一个大型的中国社区,那里的许多大型中资公司总部设在此。

这些中国人来自中国各地,主要是为了各种商业活动,而非宗教。

不过,因为是在埃及,这里的肉类仍然是清真的。

阿比西亚的“埃尔法尔杜斯”(El Fardus)餐馆是阿比西亚最知名的清真中国餐馆之一。

当我三年前第一次搬到开罗时,其他的美国“khawagat”(埃及语,意为外国人)们纷纷赞扬阿比西亚的维吾尔餐馆。

然而,现在阿比西亚的主要餐馆其实并不是维吾尔菜——这个主要居住在中国西北部新疆地区的突厥民族的美食。

而是来自西北的回族,这个主要穆斯林民族在中国各地都有分布和同化。

接下来,在阿比西亚的一家加油站附近右转,有一个岔路口,这里有四家(回族)中国穆斯林餐馆:

两家相邻的便宜小店,菜单是用照片制作的;第三家在一家水烟咖啡馆里,两扇门之内;第四家(也是最贵的)位于El Fardus街的另一侧。

餐馆的名字和声誉像他们的老板一样,常常处于不断变化之中。

在某种意义上,这似乎合乎逻辑,因为中国人在阿比西亚扎根:一个世纪前,这里曾有一个繁荣的犹太社区。

“阿比西亚的中国穆斯林餐馆”在2014年12月。

在一个凉爽的十二月夜晚,我与朋友们乘地铁前往阿比西亚,想再尝试一下这家便宜的小吃。

我们在户外的塑料椅子上坐下,喝着绿茶,开始点餐:今晚菜单上的照片有哪些食物?

我们在来自西北中国的服务员的正式阿拉伯语和我们开罗方言之间进行交流。

不久,菜肴就在倾斜的桌子上陆续上桌。

这让人一试成主顾的lamian面条是回族和维吾尔族的特色,而在阿比西亚则是主要的招牌菜。

配以洋葱和辣椒,按照我们的喜好调整,省去通常的牛肉,以照顾素食者的需要。

厨房的掌勺阿姨顺利满足了我们的要求。

美味的lamian面条(搭配蔬菜和牛肉),在El Fardus餐馆提供。

各种肉类——鸡肉、牛肉、羊肉、山羊(当然不能有猪肉)是中国穆斯林料理的主打。

我们还点了盐和胡椒羊肉汤,里面还有更多美味的lamian面条。

最后上桌的是大盘鸡(dapanji)——一盘大块的鸡肉和切丁的土豆,浸泡在浓厚的蒜香酱料中。

简单的lamian则用来吸收浓郁的酱汁。

我们选择不点传统的polo——用鸡蛋和切丁蔬菜烹饪的米饭(如果喜欢,还可以放肉)以留出空间给所有的lamian。

然后是自制豆腐。

我们选择了家常豆腐(jia chang),轻轻炸制的三角豆腐,泡在红色的酱汁和切碎的热椒中。

一时间,我后悔我们没有点那道传统的麻婆豆腐,这道中国的国菜。

但这时上来了清凉的凉皮(niang pi),冷米面条上覆盖着黄瓜和弹性的小麦筋,淋上了既轻盈又刺激的蒜油、热椒融合酱。

各种蔬菜——菠菜、蘑菇、豆角、胡萝卜、青菜——可以根据当日的可用性,浸泡在家常酱汁或者另一种热椒油和大蒜的组合里。

精致的mapo doufu、lamian面条、凉皮和蒜蓉莲藕在El Fardus餐馆的桌子上,十分吸引眼球。

几位中国人以及一位来自布基纳法索的服务员围坐在桌旁,边念《古兰经》,边练习英语。

我们准备离开时,我问他们在哪里可以找到著名的维吾尔那馕(naan)面饼。

没有人知道。

有人建议去纳斯尔城的Al-Hay al-Sabaa,一个靠近阿尔阿兹哈尔大学的贫困区域,许多来自亚洲的穆斯林学生也住在那里。

桌上一本小册子摊开着,几句用英文写下的单词映入我的眼帘:”最近的酒店在哪里?” “六。” “性。”

我比划着那些词,大家都表示这里面差异重大。

纳斯尔城

12月,我下定决心要在纳斯尔城找到维吾尔面包。

然而,互联网没有帮助:所有信息都将维吾尔菜与阿比西亚相联系。

我联系的中国大使馆的女士对此也毫无头绪。

在流行的中式连锁餐厅Pekin的纳斯尔城分店,接电话的埃及人只想要我的电话号码。

我挂断了电话。

一位名叫Nehal的埃及朋友欣然同意陪我去探寻。

某个星期五,我们开着她家里的车,只有一个线索:据《埃及独立报》三年前报道的,位于某处的马来面店的地址。

我希望他们会了解他们的地区竞争者。

我们驶入纳斯尔城,右转到拉巴阿阿尔阿达维亚广场。

这一地区人潮汹涌,车辆川流不息。

想到这些街道上曾经发生过的事,我胃里一阵翻腾。

拉巴阿阿尔阿达维亚曾是2013年8月军队大屠杀的现场,超过800名抗议者在此被杀。

我们继续行驶。

几分钟后,我们到达马来餐厅——只看到这家餐馆周五关门。

我们重新整理思路,四处寻找。

一个招牌吸引了Nehal的注意:菲律宾穆斯林学生协会。

需要线索,我们乘电梯上去,门口一位戴眼镜的老亚洲人在那里回答。

他用生硬的正式阿拉伯语告诉我们,这里只有马来人。

去阿尔海尔·萨巴的微型公共汽车枢纽问问吧。

我们就这样做了。

我问的第一位司机不知道,但用沙哑的声音坚持着餐厅Abou Rami的收银员会知道。

“向左转,再右转。”

穿着红白相间制服的骄傲收银员添加道。

这看起来毫无头绪。

我们转了个圈,最后回到Abou Rami,收银员告知我们,向左转,然后再右转,再询问Shereket el Marwa那家店。

我们依言而行。

在那家小店,穿着阿拜亚的女人摇了摇头。

不,中国餐馆,只是附近的餐厅而已。

我们找到了那家餐馆——只是售卖泰国菜,不是马来菜。

前面的四名男士也摇了摇头。

在我们将要放弃之际,那句我期待已久的话终于听到了:“你们想要维吾尔菜?”

我们抵达名字简单的维吾尔餐馆,Mousa Ibn Nasser街,快七点时,正值餐馆打烊。

闪亮的菜单声称提供一系列维吾尔烤肉、面包、面条、汤和饺子菜品,

然而此刻几乎所有东西已售罄。

埃及服务员并不热心,但中年老板来自新疆地区,乐意用正式阿拉伯语和我们聊天。

他从一个“被占领”的地区来到这里,就为在阿尔阿兹哈尔大学学习并留下来赚钱。

他开了这家餐馆,仅有十个月,他建议我们接着11点到4点回来,这样能提前品尝到更多菜品。

在我们要为味道平平的lamian面条结账时,他来了句埃及式俏皮话:“khali”,意思是不用付钱,

我们只需要坚持一次,他就欣然接受了。

第二天我再次返回纳斯尔城,带着三位埃及朋友。

我们根据方向走到面饼烘焙师处,正好在主大道Tayaran街(或谷歌地图的Dr. Abd Allah El-Araby)对面,

再越过号称土耳其菜的伊斯坦布尔餐厅(我每次去时都未开门)。

烘焙师称他来自土耳其——维吾尔族对新疆的一个名字。

他的店没有名字。

周六下午1点,里面有四种可供选择的食物:预包装的凉皮;带有热酱和黄瓜的冷淀粉面筋,或者一种与蒸小麦筋一起的冷蛋面条;肉采萨(samsa)——一种小馅饼,埃及的服务员称其为sambusa;以及一堆新鲜的那馕。

这两种面条的味道都显得平淡无奇,配上轻微的辣油也没能增强其色彩。

而samsa则太油腻而且冷。

但接着成功的主角——那馕——出现了。

这种简单的圆形那馕上洒满了洋葱碎,完美地嘲讽了所有曾经吸引你目光的无味白面包。

按照传统的方式在烤炉里内侧烘焙,这种面包厚且有嚼劲,周围的边缘逐渐变得更加脆口。

此刻,开罗的味道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我迅速沉醉于这种体验。

Wang Wei

Wang Wei's journalism career is marked by his versatility and depth of knowledge. Whether reporting on the latest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s or providing analysis on global economic trends, Wang's reporting is always informed, insightful, and thoroughly researched. His commitment to journalistic integrity has made him a respected figure in the media indust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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