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源于：https://www.fpri.org/article/2025/03/russia-and-china-in-the-indo-pacific-chinas-use-of-the-instruments-of-power/
本系列的第一份报告审视了中国和俄罗斯在印太地区的影响力和利益。这份报告是该系列中的第二份，分析了中国如何利用权力工具在这一被视为其未来至关重要的地区建立影响力并推进利益。
我们在此使用修改版的DIME框架（外交、信息、军事和经济工具），修改之处在于我们没有单独分析信息工具。尽管在中国如此受控的信息环境中，国家有多种方式来塑造信息空间——一些是官方的，一些是非官方的，一些是被承认的，而另一些则未被承认。考虑到这些事实，对信息工具的单独审查超出了本报告的范围。尽管本报告没有明确分析信息工具，但在叙述中贯穿着北京如何使用信息。
本报告分析了中国在印太地区使用的外交、军事和经济工具，然后分析了俄罗斯对中国在该地区活动的看法。与本系列的所有报告一样，本报告将印太地区定义为美国印太司令部（INDOPACOM）的责任区。在该责任区内，报告分析了中国在以下子地区的活动：台湾、朝鲜半岛、日本/东海、东南亚国家联盟（ASEAN）/南海和印度。
外交工具
中国政府将其在印太地区及其他地方的行动表述为对世界更有利的，常使用“共赢”等词汇来描述其行为。通过这样做，北京希望推动一种叙事，即它为世界提供了比美国更好的选择。中国在印太地区的外交活动遵循这一模式。
台湾
自1949年国共内战结束后，国民党（国民党）逃往台湾、建立中华民国以来，北京和台北之间就存在紧张关系。中国认为台湾是一个叛逃省份，声称对其拥有唯一控制权。为了将台湾重新纳入中国统治，推动“一国两制”政策，北京寻求在外交上孤立台湾，拒绝其加入国际组织。此外，中国还寻求贿赂各国以结束与台湾的外交关系并转而与中国建交。到2024年，只有12个国家与台湾有外交关系。
朝鲜半岛
中国对朝鲜的支持自朝鲜战争以来就体现出来，朝鲜是中国唯一的安全条约盟友。考虑到韩国是美国的主要安全条约盟友并驻有超过28,000名美军，预计北京在与韩国建立密切关系方面的前景不容乐观。美国驻朝鲜半岛的军事存在长期以来对中国政府构成了关切，因为它不希望韩国统一后，美军驻扎在其边境。反映这种关切，2021年5月24日，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表示，中国对美国和韩国加强联盟感到“关切”，认为这会使该地区不稳定。发言人称，美韩联盟不应关注南海或台湾，因为那是中国的唯一事务。此外，发言人表示，中国反对四国安全对话（Quad），将其归类为一个希望阻碍他国的国家集团，即中国。
2021年11月，中国和俄罗斯希望联合国安理会结束对朝鲜的制裁，从而允许平壤出口某些产品。北京和莫斯科认为，解除这些制裁将对朝鲜人民有利。在此之前的两年，即2019年，中国和俄罗斯曾希望终止制裁，但未在安理会推动投票。因此，我们看到中国和俄罗斯在2021年对此持以支持的态度。
日本/东海
中日关系数十年来一直紧张，领土争端在这一问题中发挥着重要作用。此外，作为在毛后时期增强国内对中国政府支持的方式，北京强调了日本在“国耻世纪”中对中国造成的伤害。这些因素，加上日本作为美国安全条约盟友，驻有约54,000名美军，均使中日之间实现外交突破变得困难。反映出日本对中国军事崛起的担忧，日本正在加强其军备。自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中国对美国的安全体系和在东亚的存在感到不满。2020年，时任外交部长王毅表示，四国的目标是建立一个“印太版北约”，因此将该组织视为对中国的威胁。确实，四国旨在对中国进行制衡。
东南亚国家联盟/南海
在东南亚，与美国和中国之间的影响力竞争十分激烈。2022年，王毅表示，美国在印太地区没有发挥和平作用；相反，美国希望与其“印太战略”制造冲突。根据王毅的说法，“我们不能让冷战思维重返地区，以免悲剧在我们周围重演。”因此，中国认为，美国和北约不得不承担莫斯科入侵乌克兰的很大部分责任。沿着将美国视为东南亚激进者的主题，在2024年7月的东盟峰会上，王毅和谢尔盖·拉夫罗夫表示，中俄将寻求干预以阻止“外部力量”在东南亚的存在。北京和莫斯科承诺合作应对外部国家在他们看来危害该地区的施为。
由于中国视自己在南海拥有独占权，东南亚国家对这一问题的关注成为很多矛盾的源头，因而在东南亚国家之间引发了外交紧张局势，限制了中国在该地区的安全发展。包括越南、菲律宾、马来西亚和印度尼西亚在内的多国东南亚国家希望与中国开展经济联系，但都对南海的中国行为表示关注。简而言之，这些国家不希望完全站在某一国一边，尤其是越南，因为其军事力量被认为是东南亚的重要国家，许多外部国家与其进行安全上的接触。对此，中国、美国和日本均与河内保持着高层关系。在经济关系方面，中国是越南的主要贸易伙伴，也是其第四大外商直接投资来源国。然而，这种经济联系不太可能在军事上与中国建立强势的联系。越南和中国在1979年曾发生过战争，并在1988年因斯普拉特利群岛发生海军冲突。两国在南海仍存在领土争端。与其完全站在某一国一边，越南选择与各方互动或采纳对冲战略。
菲律宾也是同样的情况，由于南海冲突，马尼拉表示了高度的关注。菲律宾是美国的条约盟友，2022年在总统竞选期间，费迪南德·马科斯（Fernando Marcos Jr.）表示他将继续前任罗德里戈·杜特尔（Rodrigo Duterte）与中国的关系。然而，在中国以更积极的方式主张 territorial claims 后——通过占领西菲律宾海并在2023年2月对菲律宾海岸警卫队使用激光武器，马科斯迅速与中国拉开距离，推动与美国的关系，该国的长期安全伙伴。
2022年11月，安瓦尔·伊布拉欣（Anwar Ibrahim）成为马来西亚总理，推进与中国的关系，因为他希望利用中国提供的经济机会。多年来，马来西亚一直试图与尽可能多的国家互动，以促进经济和外交。由于马来西亚与中国之间存在海洋争端，这也是对吉隆坡与中国关系的障碍。然而，马来西亚不希望完全偏向美国，而是与各方进行交互或采取对冲策略。
对于印尼而言，中国是一个重要的经济参与者。但是在安全问题上，主要是西方国家成为军事武器的主要来源。因此，印尼与中国及西方国家之间的良好关系对其至关重要。
印度
中国与印度之间的边界长达2100英里，但并未标定，这一问题导致了双方之间的信任和冲突。此外，这也意味着安全关系难以推进。2020年，中国与印度在加勒万河谷发生边界危机，导致20名印度和4名中国士兵死亡。此后，北京和新德里的紧张关系加剧。印度对中国的外国直接投资采取限制措施，禁用了抖音等应用程序，并取消了直飞中国的航班。此外，由于新德里认为中国的行为是试图改变喜马拉雅地区的局势，新德里与美国建立了加强的安全关系。
在发生边界冲突后，中印两国领导人四年来没有正式会晤。然后，在2024年10月，习近平与莫迪在中国喀山的金砖峰会期间会晤。次月，中印两国就边境争端达成共识，约定在边界巡逻，寻求使紧张对峙保持稳定。2024年12月，中国和印度表示双方将合作解决喜马拉雅的边界争端。
目前还很早去判断这一边界解决的影响。中印双方都有各自的理由进行和解。对于中国而言，美国新政府对关税言论的不确定性是一个重要因素。就印度而言，它担心中国在亚洲的实力。截至2024年6月，中国在印度并未取得显著进展。例如，莫迪使用X平台与台湾总统进行互动。此外，在2024年6月，莫迪无视中国的期待，接见了与达赖喇嘛会面的美国国会成员。简而言之，莫迪没有遵循中国在两个高度敏感的问题上的偏好，即台湾和西藏。此外，莫迪对金砖组织的观点与中国和俄罗斯不同，因为莫迪表示该组织并不是为了修正或改变国际体系。而普京和习近平则视金砖组织为抗争现有国际秩序的平台。由于印度和中国在外交政策目标上的差距，中国在印度的外交利益不太可能取得成功。
军事工具
关于中国在上述国家或地区的军事参与或安全成就，很难主张中国在台湾、日本或韩国获得了安全进展。上述国家因担忧中国的军事支出而已提高了自身的军事开支。考虑到印度加入了四国，与美国加强了关系，且对中国的安全整体担忧，也很难说中国在新德里的安全关系取得进展。然而，最近在处理边界争端时取得的突破值得关注。
相较于在东亚缺乏安全成果的情况，中国在东南亚国家增加了安全互动，但在安全问题上未取得重大进展，除了在柬埔寨、所罗门群岛以及在南海建造人工岛屿的军事用途外。
台湾
近年来，中国军方显著加大了对台湾空域及领土的渗透，展现出一种好斗的姿态，这是习近平所声称要实现与台湾的统一的表现。中国在台湾周边开展了实弹演习，并进行了围绕该岛的军事演习。若中国袭击台湾，将危及其与西方的国际经济合作。如此入侵将对中国经济产生非常负面的影响。彭博经济学预计，如果中国入侵台湾，其GDP将下降16.7%。在这种情况下，跨国公司可能会离开中国，外资、技术和工作岗位都将面临风险。然而，最具有可能的是，解释中国渴望达到这一目标的原因是意识形态因素。虽然存在获取台湾半导体制造公司（TSMC）控制权的机会，但若中国即将成功占领该岛，美国很可能会轰炸该工厂。与其全面入侵，另一个选择是中国对台湾实施封锁，因此切断台湾与世界的联系。中国可能会通过海、空乃至太空能力的封锁措施，使台湾的商业交流陷入停滞。
朝鲜半岛
中国对于俄罗斯与朝鲜之间最近的关系持谨慎态度，因为它不想在国际政治上冒险。朝鲜是中国唯一的安全条约盟友，但中国与俄罗斯的关系被视为“大国无极限”。根据RAND于2022年的报告，评估2013年至2018年期间的军事援助，中国似乎没有向朝鲜提供任何军事援助。
日本/东海
2022年5月，中国和俄罗斯在日本附近进行了一次军事飞行，轰炸机也参与其中。当时正值拜登总统及其他领导人在东京。2023年7月，中国和俄罗斯在日本海又开展了一次联合军事演习。此外，两国在东亚进行的多次军事演习也提振了两国的紧密关系。日本首相与拜登总统在2023年1月表示，俄罗斯不应在乌克兰使用核武器后，梅德韦杰夫表示，日本首相应该自杀。
东南亚国家联盟/南海
在2023年，中国与东南亚国家之间进行了14次联合（通常是双边）演习，这是其在东南亚一年中进行的军事演习的最大次数。而在2019年，即COVID-19疫情前，中国仅进行了7次军事演习。由于其在南海及台湾的行动，中国军事力量在该地区的形象相当负面。然而，通过与其他国家军事的联合演练，北京希望提升自身的合作伙伴形象和负责任邻居的形象。
中国希望与美国在东南亚展开竞争。相较于中国在东南亚的军事演习，实际上美国参与这些演习的军队更多，通常是以多边形式而非双边形式呈现。更为重要的是，演习的主题也相差很大，以美国主导的军事演习通常主题围绕战争即战斗。而中国的演习则集中于非战斗领域，如海盗、灾难救援和人道问题。美国的演习还注重于发展东南亚国家军队的能力，这是因应中国军事崛起的重要策略。
自2013年至2018年，中国对其他国家提供了5.6亿美元的军事援助，而美国则提供了超过350亿美元。
在这350亿美元的军事援助中，美国对其在印太地区的五个主要受援国提供了超过10亿美元的援助，超出中国支出的总额。简言之，中国在东南亚或全球范围内并不是军事援助的主要来源。
根据RAND报告的数据显示，美国及其盟国享有明显的竞争优势。
在东南亚国家中，越南对中国在南海的行为及与中国之间的海洋争端最为担忧。这些问题在推动美越关系中发挥了关键作用。同时，越南与其他四国国家的关系也得到了提升。但越南在安全问题上仍谨慎对待冒犯中国。在其2019年国防白皮书中，越南强调了与中国在南海的多项不满。出于对中国军事力量的担忧，河内在其海军和空军上投入了大量财政购买战斗机和潜艇，向俄罗斯采购军事武器。因此，不应把越南视为坚定站在亲西方阵营中。
印度
由于中国与印度在边界争端上的紧张关系，中国与印度在安全政策方面的进展也不太可能取得进展。与台湾、韩国、日本等国一样，印度也对中国的崛起非常担忧。虽然印度是金砖国家的一员，并在某些方面追求更为多极化的世界，但印度并不支持一个由中国主导的全球秩序，尤其是在安全问题上。
经济工具
根据位于柏林的墨卡托中国研究所的报告，自2010年2月到2022年3月，中国实施经济胁迫的次数达123次。以下是一些例子。由于经济放缓以及中国面临的长期问题，其未来的经济实力在亚洲不太可能上升。因此，中国可能在经济上减少对亚洲地区的参与，外商直接投资（FDI）也会有所减少。Patton等人认为，中国在亚洲的实力“既没有激增，也没有崩溃。”相反，“它正以低于美国的水平稳定在一个平台之上。”虽然中国在该地区并未上升，但在经济实力方面，没有任何其他亚洲国家接近中国。
台湾
尽管彼此之间存在外交敌意和日益升级的安全紧张，但中国与台湾的经济联系密切。台湾经济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中国市场。实际上，台湾对中国的出口几乎等同于其对世界其他地区所有国家的出口总和。
在半导体市场，台北对中国的依赖更为明显：对中国的出口价值超过总出口中对东盟的出口三倍。总体而言，台湾对中国的半导体出口大致等同于对世界其他地区的出口总和。如果真的发生冲突，北京将毫不犹豫地利用对台湾的经济影响力。
朝鲜半岛
韩国的主要贸易伙伴是中国，但韩国正与美国及其他发达国家紧密合作，以应对中国的经济胁迫。2023年5月，韩国外交部长朴振表示，首尔正在“减少对中国的依赖”，认为“分散我们的贸易伙伴将有助于我们的经济。”
韩国对中国的担忧使其做出了一些决策，尽管这些决策激怒了北京，但首尔认为这些决策对其利益至关重要。中国期望韩国停止其“萨德”系统，该系统是美国的导弹防御系统，因此通过经济胁迫迫使其退出。由于“萨德”问题，2017年北京禁止韩国游客进入中国。2023年5月，日本邀请韩国参加G7峰会。在该峰会上，G7发布联合公报，称成员国将采取措施制止中国的“经济胁迫”，以脱钩与中国的贸易联系。因此，韩国政府出席日本的G7会议，并参与应对中国经济胁迫的措施，这表明韩国在安全问题上与美国站在同一阵营，向中国发出挑战。尽管地理上非常靠近中国，韩国正在巩固与美国的安全关系。
日本/东海
尽管中日双方相互怀有疑虑，但两国之间存在着良好的经济联系。中国是日本的第一大贸易伙伴，而日本则是中国的第二大双边贸易伙伴。两国在为未开发国家提供经济援助时日益成为竞争对手，并且在这方面日本正在崛起，逐渐取代中国自2015年至2021年在这方面的主导地位。从2015年到2021年，中国对这些国家的援助份额从24%降至14%，增加的援助主要来自日本（和韩国）。日本的援助通过几个原因变得更具吸引力。首先，它没有与“台湾”的关系附加条件；其次，大部分日本贷款是有条件的，且带有“世界级的日本咨询和培训专业经验。”
东南亚国家联盟/南海
所有东盟国家希望在经济上与中国进行互动，视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为与中国外商直接投资互动的平台，从而促进GDP增长。
展现了其在经济中扮演的重要角色，中国是东南亚国家的主要贸易目的地。然而，这样强大的经济联系并没有为中国在东南亚带来安全的收益；相反，我们看到在该地区中国的经济可转换性不足。反映出这一点，多个东南亚国家对中国的立场表现出不明确，虽然他们希望在经济上与中国打交道，但也希望在安全问题上将中国排除在外，优先选择美国作为安全伙伴。简而言之，东南亚国家的对冲战略，意味着这些国家不想明确站在美国或中国的一边，而是在两国之间寻求最大化利益并把风险降至最低。
通常认为，老挝和柬埔寨是两国在东南亚中最听从中国偏好的国家，两国接受了大量用于基础设施建设的中国外商直接投资。柬埔寨有为中国舰艇提供服务的若干港口基地。老挝–中华人民共和国铁路——从2016年开始建设，于2021年完成—造价约60亿美元，连接昆明与万象。
印度
虽然中印在喜马拉雅地区存在争端，但双方在经济上也有所联系。由于中印的紧张关系，尼泊尔成为两国之间的主要竞争场所。莫迪对中国资助或建设的尼泊尔能源项目施加了禁令。中国则是尼泊尔基础设施的一个重要外商直接投资来源。虽然印度是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AIIB）的成员，但并不属于“一带一路”(BRI)，将AIIB视为更具多边性质的合作，而视BRI为带有更多中国利益的工具。
莫斯科的视角
像所有国家一样，中国利用权力工具来推进或维护其利益。在印太地区，这转化为重新建立其定义为领土完整的努力，并维护其区域行动自由。俄罗斯对中国在该地区的利益及其使用的权力工具采取中立或支持的态度。推动俄罗斯和中国利益在该地区日益趋同的两个因素是美国与中国之间日益紧张的关系，以及在乌克兰战争中的背景。
在莫斯科，任何美国的敌人都会被视为朋友，尽管中国不希望与美国发生冲突，但克里姆林宫渴望美国和中国之间日益紧张的局势将对其自身利益产生机会。至少，日益紧张的美中关系可能会使中国更接近俄罗斯对美国作为明确对手的看法，结束北京在支持俄罗斯和维持与美国经济联系之间的平衡。克里姆林宫也希望，美国对中国的持续关注会使其将重点从俄罗斯在乌克兰的侵略转移到与北京在印太地区的对抗中。在莫斯科的理想世界里，美中关系的持续紧张，提高了美国对乌克兰的关注，允许俄罗斯在该地区实现其目标。然而，美中之间的战争并不一定符合俄罗斯的利益。第一，这是因为这将降低俄罗斯在印太地区的行动自由，因为中国肯定会请求俄罗斯支持。其次，无论是美国胜利还是中国胜利，都不会对莫斯科有利。前者会严重影响俄国真正的伟大伙伴的地位，后者则会使中国在该地区巩固霸主地位，这也是俄罗斯不愿看到的结果。
导致俄罗斯和中国在印太地区利益趋同的另一个因素是乌克兰战争的影响。战争损害了俄罗斯与许多其他地区国家的关系，使莫斯科在区域伙伴选择上相对有限。尽管俄罗斯的2023外交政策概念将其描述为“欧亚及亚太力量”，而且三分之二的领土位于亚洲，但战争使俄罗斯的注意力被转向其他地区，导致其在印太地区的影响力下降。正如Patton等人所指出的那样，“俄罗斯的资源依然被承诺于欧洲战区，而不是亚洲。”鉴于这两个因素，克里姆林宫没有多元化区域政策的奢侈选择。相反，其自2014年以来的“向东转”战略将加速转向中国。
台湾
在几十年对中国台湾问题的支持方面，俄罗斯最近开始向更公开的支持北京靠拢。在历史上，俄罗斯一向坚持“一个中国”的政策，并反对台湾的独立，但对于中国对台湾采取武力举措的信息偏沉默。2023年3月，在习近平访问俄罗斯后，普京发出信号，改变初衷。在两国峰会的联合声明中，俄罗斯将台湾视为“中国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声明还进一步阐明了，俄罗斯“坚定支持”中国采取任何措施以维护其主权和领土完整。
朝鲜半岛
在早期的2000年代，俄罗斯与中国遵循美国的偏好，参与了与朝鲜相关的六方会谈，旨在通过多边途径解决朝鲜问题。近年来，中国和俄罗斯均对西方国家或美国的朝鲜政策发出了批评，认为制裁对朝鲜的危害大于益处。为支持其在乌克兰的战争，俄罗斯加强了与朝鲜的关系，与朝鲜签署了战略伙伴协议，并接受朝鲜士兵参与反对乌克兰的行动。
一些分析人士认为，中国对俄罗斯推动与朝鲜的关系表示担忧，因为它不希望两国采取任何可能会使这一非常危险的地区不稳定的举措。然而，俄罗斯与朝鲜的交往却对朝鲜政权的稳定有所帮助，并减轻了中国多年来一直独自承担的负担。因此，从这个角度来看，俄罗斯与朝鲜的关系并没有让中俄关系出现大的问题。中国不希望在其边界上出现统一的朝鲜，成为韩国控制下的统一国家，也不希望出现在其边境上的西方或美国军事基地。俄罗斯与韩国的关系因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以及其与朝鲜的关系进一步恶化。因此，关于朝鲜半岛，中国与俄罗斯之间有着许多共同点。
日本/东海
反映出两国对日本及其与美国的安全伙伴关系的不满，中俄在靠近美国条约盟国的地方进行了数次海空联合演习。2019年7月，中国和俄罗斯进行首次联合空中巡逻于日本附近。2021年，中俄海军进行联合巡游，绕日本的主要岛屿一圈，对东京造成了警觉。2022年5月，在东京期间，他们又进行了联合军事演习。
对日本的日益共同的攻击性和联合方法，正值莫斯科试图与东京建立务实合作之际。因担忧来自中国的威胁，日本对此则做出了大体积极的反应。即使是2014年流亡克里姆林宫的克里米亚，这也未能阻挡两国之间的亲密交往。到2017年局势乐观，以至于一位俄罗斯学者在评论中指出，俄日关系正在增温并成为国际政治的独立因素。
2022年全面入侵乌克兰停止了这种关系良好的趋势。东京对俄罗斯的行为感到“深受震撼”，并对此表示谴责，同时加入了对俄罗斯的制裁机制。莫斯科在此之后回应了禁用与东京的和平条约谈判，并宣布暂停与日本的和平谈判。俄罗斯还开始更加公开地支持中国在东海与日本之间的海洋争端中的立场。
东南亚国家联盟/南海
在与东盟的关系中，俄罗斯对中国的立场与政策在某种程度上表现出怀疑。在南海领土争端问题上，莫斯科在正式上保持中立立场，但同时也与一些东盟成员国，尤其是越南合作密切。越南是俄罗斯武器的重要出口市场，这显然不符合北京的利益，因为越南与中国存在历史上的敌对关系。自2012年以来，俄罗斯和越南之间建立了综合战略伙伴关系，成为越南与大国的締結中最古老的一种战略伙伴关系。俄罗斯与越南之间还在南海开展联合能源勘探，包括在中国宣称的海域。自1996年以来，俄罗斯作为东盟对话伙伴，但俄罗斯对该组织的参与度自2014年起才有所增加，随后由于其与西方关系的疏远，俄罗斯急于寻找其他合作伙伴，以减少其外交和经济孤立。
印度
中国对印度的态度历来是俄罗斯关系中的敏感话题，俄罗斯与新德里的长期合作历史不容小觑。鉴于其对西方社会的全面入侵，俄罗斯试图加强与印度的关系。这一举动并不是意在通过与其历史对手的更深合作来削弱中国，但更大程度上是俄罗斯对与西方的疏远以及寻求伙伴和合法性的反映。这一举措同样旨在向中国及其他国家传达，俄国不愿成为中国在印太地区的初级伙伴。截至目前，俄罗斯似乎已经成功达成此目标。
结论
中国利用权力工具推动其在印太地区的利益并不意味着与俄罗斯的裂痕。相反，由于美中两国间的紧张局势和俄罗斯在乌克兰全面入侵后的孤立感，双方在利益上日益趋同。关于台湾、朝鲜半岛以及日本/东海问题，俄罗斯与中国的政策基本保持一致。在东盟/南海和印度问题上，由于俄罗斯与历史上的中国对手的关系，两国之间仍然存在分歧。然而，迄今为止，中国和俄罗斯能够将这些分歧隔离开，阻止它们对其他领域合作造成损害。除非出现意外的关系冲击，否则这样的趋势可能会继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