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源于：https://www.theguardian.com/environment/2024/oct/03/salmon-farming-canadian-waters-open-net-pen-salmon-farming-british-columbia-2029
在八月的一个晴朗早晨，斯库库姆·约翰驾驶着他的渔船“甜玛丽”从托菲诺港驶出，进入加拿大西海岸克拉奧夸特海的深蓝色水域。
在岸上，夏末的阳光照耀着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他们纷纷来到温哥华岛这个繁忙的渔镇，穿梭于冲浪店、艺术画廊和餐馆之间，登上小船希望能见到虎鲸、座头鲸和灰鲸。
“你在世界上哪儿都找不到这样的地方，”约翰指着“甜玛丽”窗外的美景，手势向克拉奧夸特海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生物圈保护区内的岛屿和山脉夸耀，这些地方覆盖着浓厚的绿色雨林。
“甜玛丽”驶入克拉奧夸特海更深处，经过一张迷人的水道和小湾，并在温和的海浪中驶过一群海獺，海獺曾被猎捕到几乎灭绝，现在是这个保护区内备受推崇的物种之一，此外还有海狮、海豹、野生鲑鱼和白头鹰。
“克拉奧夸特海的工业化鲑鱼养殖业是一个备受争议的行业，”克拉奧夸特行动组织的共同创始人兼执行董事丹·刘易斯表示，他带领约翰的团队前往这里，目的是关注保护野生鲑鱼。
“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做这种事情？”他指着丰富的水域，说道，这里是多样海洋生物的家园，包括巨型岩扇贝、绿色、粉色和白色的海葵、深绿色的海草森林、红色海胆和紫色的丹吉内斯蟹。
克拉奧夸特海还是北美西海岸仅剩的60座鲑鱼养殖场之一。
多年来，加拿大水域中，最多曾有100座养殖场在太平洋中养殖主要是非本地的阿特兰大鲑鱼。
但如今，鲑鱼养殖行业因其被指责对野生鲑鱼种群的崩溃贡献良多而面临不确定的未来。
在六月份，加拿大政府宣布将在2029年7月之前禁止海岸水域的开放式网箱鲑鱼养殖，作为“保护野生鲑鱼和促进更可持续水产养殖实践”的承诺。
关于这一行业对野生鲑鱼的影响的担忧，推动了过去七年关闭了不止三十座不合规的养殖场。
在此期间，克拉奧夸特行动及其他组织记录了清虱暴发和其他疾病，这些情况在与野生鲑鱼迁徙路径相连的养殖场中屡次出现。
这个禁止开放式网箱养殖场的决定受到了环保组织和野生鲑鱼支持者的热烈欢迎，但加拿大的鲑鱼养殖行业却激烈反对。
该行业主要由跨国公司组成，这些公司在全球范围内养殖鲑鱼，包括在英国。业界表示，政府建议将鱼类养殖转移到陆地或水中的封闭式系统并不具备现实可行性，并且成本高昂。
约翰自2015年以来一直在抵制鲑鱼养殖，他对于加拿大政府在2029年设定的最后期限持怀疑态度，认为这可能只是一纸空文，理由是政府之前未能实现2025年将开放网箱鲑鱼养殖场移除的承诺。
“我在看到结果之前不会相信政府说的任何话，”他说，“甜玛丽”缓缓绕过一个浮动的鲑鱼养殖场，稍稍接近覆盖着海藻的海岸。
约翰的怀疑与阿胡萨特部落的世袭酋长哈许科米斯形成鲜明对比，后者是马库图西斯哈乌尔希社的主席，该组织负责该部落的经济发展。
但在鲑鱼养殖行业的看法上，两人的观点截然不同，这反映出更广泛的关于是否应该允许开放网箱养殖场在加拿大水域运营的分歧。
在2010年，阿胡萨特部落与温哥华岛的一家养殖公司签署了协议，允许三菱子公司Cermaq全球公司在其领土水域经营。
根据哈许科米斯（理查德·乔治）的说法，该协议此后经过了续签和修改。
他说：“我想要解决环保问题，因为我们才是真正的土地守护者，”并强调疾病和外来海虱是他们最大的担忧。
根据哈许科米斯的说法，Cermaq运动响应并与部落合作，解决了这些关切。
然而哈许科米斯对加拿大政府处理养殖场的评估不太乐观。
自他在2020年继承头衔以来，他声称已经与三位不同的内阁部长讨论过此事，但几乎没有与他所在部落的有效咨询。
他认为，在过渡转型的五年里，要确保整个行业完全转向封闭式系统是不可实现的。
“在五年内，根本不可能有任何行业能够转向完全密闭的系统。”
当“甜玛丽”缓缓靠近一个漂浮的走道，覆盖着黑色网纱的区域时，约翰站起来，将发动机挂入空挡，向一位鲑鱼养殖场工人打招呼，开玩笑说他为什么要假装忙碌。那是他的侄子，最近刚在Cermaq养殖场工作，是克拉奧夸特海的13个设施之一，约有20名阿胡萨特成员在这里工作。
两人聊了几句，而刘易斯则站在“甜玛丽”的船头，透过网格观察鱼圈，以了解该行业的运营状况。
在附近的一座无鱼养殖场中，Cermaq的去虱船“Aqua Service”在其栈桥上耸立着，俯视着“甜玛丽”。这艘船的后甲板设有大型去虱系统，能够将鱼类从网中抽出，并使用海水冲洗去虱。
治疗过程只需两十分之一秒，旨在减少鱼类压力和死亡。
在阿胡萨特的领土内，Cermaq正在实验技术，以减少对野生鲑鱼的影响。一种半封闭的养殖系统——由一种半透膜组成，延伸至水下25米——用于养殖幼鲑鱼，减少它们暴露在海虱之下。
该系统从水柱深处抽取水，那里海虱无法生存。
越来越少的海虱意味着在经过养殖场的野生鲑鱼更不容易寄生虫。
经过一年的养殖后，年轻的鲑鱼便会被转移至开放式网箱以成长至可上市的尺寸。
Cermaq正在试行的这种半封闭养殖系统非常昂贵——光柴油一个月的费用便达到20,000加元。
不列颠哥伦比亚省养鲑业协会执行董事布赖恩·金泽特代表Cermaq及其他公司表示，业界对进行大规模投资来开发新技术一点也没兴趣，尤其是在行业未来仍未明朗的情况下。
“农民们希望第一年去封闭式系统有很多原因；Cermaq一直在试着做到这一点，”他说。“花费了他们六年时间才获得一个许可证。在五年内我们根本没有时间。”
金泽特表示，行业对加拿大政府在2029年之前取消开放式网箱养殖场的决定感到“十分震惊”，称封闭养殖“不可行”。
设立一个中型陆基鲑鱼养殖场，年产5000吨鱼的成本可能高达18亿加元（约合10亿英镑），根据不列颠哥伦比亚省政府在2022年委托的一份报告，该报告作者认为，建立大规模养殖场的成本很难估计，因为全球没有一家陆地鲑鱼养殖场可以可靠产出大量鱼。
不列颠哥伦比亚省首个陆基鲑鱼养殖场Kuterra目前正在养殖钢头鲑，然而报告显示它仅实现了三分之一的生产目标。
另一家土地养殖企业West Creek已停止养殖鲑鱼。
在大西洋的另一侧，一家名为可持续蓝色的陆基鲑鱼养殖场由于设备故障而遭遇大规模死亡，目前正处于破产程序中。
但刘易斯表示，如果加拿大政府确实认真致力于保护野生鲑鱼种群，封闭养殖系统的陆基养殖是唯一的选项。
“按我们的理解，没有任何水中解决方案能够实现零排放，”刘易斯说。“我们希望在接下来的五年里，所有的养殖场都能够离开水域。”
金泽特表示，若不列颠哥伦比亚省的鲑鱼养殖场消失，仍然能在该国的超市中购买到鲑鱼，但它们将来自智利和挪威。
在“甜玛丽”的舱内，约翰在操纵台附近贴了一张标有#FishFarmsOut的贴纸。
他渴望这一行业撤出阿胡萨特的领土，即使这意味着失去鱼类养殖给社区带来的收益。
“财富不是金钱，”他说。“我们在我们的领土上，我们在海洋中，我们在天空中所拥有的，才是真正的财富。”
